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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后别再这样了,你经历那么多的苦难,不是为了继续在这个深渊里打滚。
如果有可能,我希望你离开波月楼,去过普通人的日子。”
过普通人的日子,她也想,可是真要做到何其难!
只要牟尼神璧还在,她就逃不脱,还有往日的那些仇家,波月楼归她了,兰战结下的梁子当然也归她。
只需要一个契机,身世的秘密被泄露,那么成为武林公敌指日可待。
她笑得有些凄惨,背靠着栏杆轻声说:“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就算找个世外隐居,只要有心人想找你,一样可以把你挖出来。
这世上,哪里能供我安居?我唯有日夜举着刀,刀锋向前斩尽浮屠,才有一线生机。”
言罢如梦初醒似的,直愣愣望着他,“你要走,也好。
将来如果还回来,波月楼就在这里,随时欢迎你。”
她是想到了,怕纷争再起时连累他吧!
他反而犹豫了,“我走后,谁护你周全?”
可是留下他,对他来说未必是好事。
崖儿这刻倒希望他快走,敷衍着:“以前没有遇见你,我也活得好好的。
现在楼里弟子众多,个个都是高手,就算那些武林人士寻衅,杀进波月楼也不是易事……”
这种道别实在让她讨厌,她胡乱摆了两下手,“你不用管我,人各有命,谁也救不得谁。
天色不早了,你早些休息吧。
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,你自己多保重。”
她转过身往露台另一头去,绯色的一席春衣,裙角被夜风吹得高高扬起。
风势微歇,层叠的裙裾如瓦上轻霜降落下来,绕过石做的望柱,踏上了长廊,渐渐走远了。
像有什么遗落了,一颗心不停下沉,沉进了地底。
枞言在仲春的夜幕下站了很久,低头思量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。
母亲要找,那是生命本能的牵绊,活要见人死要见尸。
月儿的安危呢,好像又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。
满腔赤子之心,不受任何世俗的浸淫,他只希望她平平安安活过耳顺之年,不要等他某一天回来,看见她父母的墓旁多了个小小的坟茔。
不忍心相送,间关千里陪她来去,难道是为了最后道别么?早知如此,还不如不遇。
崖儿整夜辗转,将近天亮才闭了会儿眼。
再醒时天光已经大亮了,慌忙起身出门看,院里两个婢女正蹲在花坛前浇水培土,魍魉和阿傍抱着胸,靠在抱柱旁说笑。
她怔怔站了会儿,披上罩衣下楼。
两位护法见了她便迎上来,她朝外望了眼,“少游,枞言走了么?”
魍魉迟疑了下说是,“属下等送他登舟的,他说要回故乡……楼主,他为什么忽然决定离开?是不是因为昨日魑魅的话……”
崖儿摇摇头,既然走了,她也可以放下了。
转身重又上楼,边走边道:“他和我们不一样,家乡还有母亲,等他回去奉养。”
逶迤的身影消失在门后,阿傍收回视线皱了皱眉,“难道是预见江湖又有腥风血雨么?楼主不愿说,我看事情倒分明得很。
昨天花乔木提议去烟雨洲,他发了好大的脾气,平时看这人不声不响的,胸中自有乾坤。
后来必定和楼主详谈过,话不投机不欢而散,所以一个人独善其身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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