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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墨邨一句话也不言语,捡起他那黑色圆边的礼帽,一径离开了华洋大酒店。
他开车到了新购置的寓所,欧罗巴式高大的拱形门,汉白玉雕刻的虬龙立柱,朱门深掩,庭院寂寂。
夏虫的聒噪“滋啦滋啦”
,树梢顶上传来的喧闹,适足以显示了这里的幽僻静寂,这静寂,因为没有旁人观敲,所以最适合打情骂俏不过了。
一个穿着翡翠绿旗袍,脖子上挂着一颗蓝光闪闪的宝石的少妇倚在门廊上,嘴里叼着一根烟,徐徐地吐了一口烟圈道:“这么晚才回来,感情是死去了?”
丁墨邨只是在嗤笑,并不回应她的谑音。
这声音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着,悠悠长长,像拉不断的胡琴的尾音。
丁墨邨闷头就要往屋里去,少妇把腿一摆,阻拦住了他,道:“装哑巴可不是心虚,明儿个我就去百乐门打听打听,哪个舞女又把你的魂勾走了,看我不撕烂了她的嘴。”
“呦,瞧不出,你现在这么的跋扈了,我早没发现你原来还有这么嚣张的一面。”
他回转身来,西装差点扯得变了样,对着少妇,笑道。
“不要以为我那在南洋的老公就不晓得,你若果不把我的事情料理清楚,我把心一横,去你们丁公馆一闹腾,管包你吃不了兜着走,让你下半生不得安生。”
少妇不理会他的挑拨,扔掉烟蒂,摇摇摆摆地进了客厅。
少顷,端了两杯浓咖啡出来,依旧是倚在抱厦,伸长了胳膊,递给丁墨邨一杯。
丁墨邨接了过来,有模有样地抿了一小口,道:“沁雅,咖啡里搀放的什么?这么甜。”
少妇斜楞着身子,勾着他的脖颈道:“就不告诉你。”
说着就掩口扑哧一笑。
丁墨邨偏偏质问,她无奈地说:“这里面放了迷魂香,专迷你这种不老实的男人。”
半晌,她竟然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。
丁墨邨抽出他的白手绢,递了过来,道:“忽而笑,忽而哭,当真让我摸不准你的心思。
女人心,海底针呐!”
沁雅拎出一张电报,啪啪拍了两下道:“呶,我香港的朋友转来我那个死鬼老公发的电报,他说下个月要回香港了,我也要收拾衣服走人了,他说南洋生意不景气,英美都封锁了进出口贸易,他将槟城和星岛的两家工厂盘了出去,来SH避避晦气。”
“那你是要回香港,还是留在SH丁墨邨讪笑道。
“我自然是要回香港,对这里我只是一个过客。”
沁雅抬起头来,望了望头顶的花灯,“我就想这簇花灯里的一盏灯,少了我,还会有别的人来补上,你那个乡下娶得老婆也是其中的一盏。”
丁墨邨向来耻于提起自己少时的包办婚姻,父母给他娶了一个大三岁的远房亲戚女儿,说是亲上加亲。
奈何她只是深闺绣户里培养出来的传统女性,什么也不懂,除了打麻雀牌。
对他倒是言听计从,奈何越看越不如意,这也导致了他宦途腾达后往放浪的一条路上走。
他不愁没有钱,戡乱时期,缺钱了,随便哪一个豪门巨族门口一戳,流水似的钱就进了他的腰包,“丁屠户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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