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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氏死了。
消息传来时,我正倚在书房暖阁的熏笼边,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。
窗外是腊月的风,刀子似的刮着窗棂。
小厮瑞珠跪在地上,抖得筛糠一样,话都说不利索:“蓉…蓉大爷…奶奶…奶奶她…没了…”
那玉在我指尖转了一圈,温凉依旧。
我“嗯”
了一声,眼皮都没抬。
“知道了。
怎么没的?大夫怎么说?”
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诧异。
“说是…说是旧疾复发,夜里…就…就去了…在天香楼…发现的…”
瑞珠的声音带着哭腔,又极力压抑着恐惧。
天香楼?呵。
我心头像被淬了毒的针狠狠扎了一下,面上却纹丝不动。
那地方…父亲常去“赏月”
的地方。
一股粘腻的恶心感从胃里翻上来,又被我生生压下去。
“知道了。
下去吧,按规矩办。”
我挥挥手,像打发走一只聒噪的苍蝇。
瑞珠如蒙大赦,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。
书房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,还有那无孔不入的、死寂的寒冷。
我走到窗前,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。
秦氏…我那名义上的妻子。
她生得是极好的,袅娜风流,眉眼含情。
初嫁进来时,也曾有过几分新鲜。
可那新鲜气儿,就像琉璃盏上的水汽,没几日就散了。
她看我的眼神,总是隔着一层雾,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?还是…轻蔑?而我,也懒得去拨开那层雾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察觉的呢?是父亲看向她时,那过于炽热、过于粘稠的目光?是母亲尤氏欲言又止、闪烁其词的叹息?还是府里那些下人们,在我背后交换的、自以为隐秘的眼神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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