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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东轻轻翻了身,正对梁桔的背影。
隔壁电视机的声音越来越大,梁桔怎么都睡不着,也不知道睡在地板上的毛东睡了没。
过了好久,她轻轻问:“...睡着了吗?”
“...没有。
你呢?”
“你傻啊,我当然是没有。”
梁桔低笑出声。
无聊的对话现在听来却别有一番情意。
梁桔睁开眼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,毛东睁着眼,视线中全是她在黑夜里的背影。
“既然都睡不着,那就陪我聊会天吧。”
梁桔说。
床上的垫子搬到了床下,幸亏房东这里还留了几床厚被子,梁桔就在木板床上多垫了几层被子,又在毛东的床垫子上铺了几层。
两个人一个睡在没有床垫的木板床上,一个躺在没有板子光有床垫的地上,一上一下,却都能清晰的望见天上的明月。
说是要聊天,可一时间却都没有合适的话题。
皎洁的月光像光滑的丝绸轻轻撩在心间,既温柔又细痒。
夜空下,梁桔侧躺在床上,拥着被子盯着窗外高高而挂的月光出神。
她回想起很多事情,想起小时候,想起奶奶,想起去年的今天,正月十五,全家人围在奶奶身边看着元宵节晚会。
她缓缓地问他:“当年你也是这种感觉吗?”
当年失去亲人,你也同我一样,如此的悲伤如此的煎熬吗?
毛东听懂了她的问题,‘嗯’了一声。
她还有爸妈,还有他,可当时的毛东谁都没有,只剩下他自己。
梁桔:“后来呢?”
毛东收回一直凝视在梁桔背影的视线,转投到窗外。
后来,他消沉了大半年,整日借酒消愁,毕业的半年里一份工作都没有找,没有半天黑夜的酗酒,整个人坠落到谷底。
“后来,我就遇到了你。”
他缓缓地说,声音低柔。
梁桔翻个身,与毛东面对面,“你是说那年冬天我第一次在学校门口遇见你,还跟你打起来了?”
她声音里透着窃喜,毛东看着黑影里躺在床上的她,笑道:“你还记得见面第一次,你就那么鲁莽。”
梁桔不好意思的笑出声。
她问:“我还记得当时你手上流了好多的血。”
回想起往事,才发现真的过去了好久好久。
“那是我自己弄得。”
“为了你大哥的事?”
“...嗯。”
那时候毛东患了抑郁症,话很少,只知道喝酒,碰到梁桔的那天他正好刚从哈尔滨回来,白天看着大哥的骨灰入土,晚上他独自喝酒,还跟一群小混混打了起来。
手受了伤,被姑姑送去医院,自己又偷偷从医院里跑了出来。
就是因为那天手受了伤,他更是觉得只要自己流血,心里面的罪恶感才会变少,于是,毛东开始自虐,背着所有人用刀片一刀一刀割在自己的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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