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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的日头让人发昏,身上又极不舒服,何寻心里一股无名火也窜了起来,忽然抬头,眼睛直视着他:“我不叫哎,也不叫喂,我有名字!”
她的眼睛不算大,有点内双,清凌凌的眼波里映着两团灼灼的夏阳:“方湛乔,我叫何寻!”
方湛乔本来心急火燎的,完全没有防备何寻突然的生气,而且,是第一次真的没有掩饰的生气,他一下子脑子像是瞬间短路了,眼神飘忽了一下,忽然愣愣地说了句完全不搭的话:“奇怪,怎么提前了?”
其实刚刚的话一说完何寻就漏了全部的底气,现在听他这么一说,连忙往自己的裙摆下面看看,说话都结巴了:“提前?什么提前!”
她突然地从怒气冲冲变得凌乱慌张,方湛乔好像一时也反应不过来,只是指指她身后:“那个,来了。”
何寻蓦地紧紧捏住裙子下摆,使劲向下扯了扯,力图让出糗的程度降到最低。
好吧,就算她再年少无知,这种事情不留下终身的阴影也不可能了,难道还要让他变出几个蝴蝶结来给她遮羞?不如直接死了算了。
嘎地一声,一辆公交贴着她停了下来,司机探出头吼了一声:“靠边儿点!”
何寻还木着,被方湛乔拖到一边,转头一看,正是他们要坐的那一路公交车。
原来方湛乔说的是车来了,确实奇怪,明明应该间隔二十分钟的,不到两分钟却又来了一辆。
的确是提前了,而且提前得价值太不靠谱,大热的天把何寻吓出一身冷汗。
这次方湛乔用了商量的语气,但眼神里是克制不住急躁:“你……到底上不上?”
憋着这口气只会更显得自己心里有鬼,何寻也没有了拗下去的力气,还好他没发现,这个时候,尽早回去换衣服才是上策。
她不敢转身背对着他,指指车子:“你先上吧。”
方湛乔也没顾着什么风度,一蹬跳了上去,上车的就他们两个,何寻趁人不注意摸摸了身后,刚才紧张过头了,还好,危险似乎没有蔓延。
车上零零落落几个人,她不敢坐,贴着个角落站到下车,倒是方湛乔舒舒坦坦地坐着发了一路的短信。
到站开了车门,她也缩在最后一个下车,方湛乔走得特别快,她咬牙跟着,回去的路并不长,她却觉得其修远兮。
进了院子大门感觉又有热意在下面涌了一下,还好胜利在望,她只有一个念头,赶紧缩到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地方,不由得步子就加快了。
在别墅玄关何寻弯腰换好鞋,正要往里走,忽然从楼梯上跑下来一个人,声音有点熟悉:“您老人家可算回来了啊,怎么,当护花使者去了?”
就是昨天送复习资料的黑高男孩,方湛乔突然从后面贴近了何寻一点,笑着回答他:“不是正好让你充分享受一下我房间的游戏机?”
“匡怡玩着呢。”
男孩没有半点不自然,有饶有兴趣地端详何寻的脸:“唉这是你们家亲戚?没见过啊,不对,好像在哪儿见过……”
方湛乔含糊其辞:“嗯,远房亲戚,今年上省中,这我朋友,陆鹏。”
何寻实在无心敷衍,咧嘴勉强笑一下就往房间走,没想到方湛乔跟在她的身后:“等一下,我到你房间拿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何寻一头雾水。
他茫然地想一想,举起手指:“创可贴啊。”
他就不偏不倚地走在她的身后,而且跟得特别紧,仿佛就这么几步路也会跟丢似的。
走进房间何寻正要找药箱,他却马上退了出去:“不用了,我想起在哪个抽屉了。”
何寻莫名其妙,也没工夫多想,赶紧换衣服,等把裙子脱下来拿在手里一看,她一口气差点上不来:浅色的裙摆上,一摊醒目的红色血迹,就像是在不怀好意地嘲笑着,她刚才所有的遮遮掩掩。
怪不得他刚刚不露声色地贴在她的后面,原来,她早就不可幸免地暴露了!
何寻陷入一种无望的沮丧中,她好像预感到,青春里的有些东西,就算再怎么拼命遮掩,却总有一天会不可遏制地奔涌而出,飞扬跋扈,不知羞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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