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莫三咬了咬牙,一拳砸在自己手板心,恨声道:
“得了余大人,我晓得你的来意了,您就说罢该怎么办,只要能保下我瑞丰这块牌子,我都听您的!”
“好!”
余有龙哈哈大笑,一掌拍在了他肩头,与萝涩对视一眼后道:
“把所有粮食集中起来,你以粮食会长的身份,与外头的村民保证,只说漕粮被劫是谣言,明个儿漕船便能抵达码头,瑞丰开仓兑粮!”
莫三大吃一惊,漕粮被劫是板上钉钉的事儿,这么干,岂不是死得更快些么?
但见余有龙胸有成竹,边上的俏丽女子也眸色笃定,莫三话已出口,便没处反悔了。
他只能盯着头皮硬上,只求老天保佑,叫他平安渡劫吧!
萝涩从后堂出来,恰好遇上铺子伙计哑着嗓子与闹事的农户解释——说明儿漕船便到码头了,那时瑞丰必定兑粮。
可大伙不信了,只喊打喊砸,必要今日兑才肯走。
直到萝涩站了出来,替瑞丰做下担保,众人的怒火才一点点平息了下来。
大伙儿不认得莫三,却都听过萝涩的名字,这是童州城唯一救济施粥的女菩萨,村子里小宝一家便夸她是天上有,地上无的大好人,她既然这么说了,便再姑且信上一次罢。
约好明日来码头兑粮,若食言,必一把火烧了瑞丰!
等农户乡民们散去,这个消息沸沸扬扬在童州城里传开了。
大伙儿欢呼雀跃,喜极而泣,纷纷翻找出攒下的粮票,打算明日上码头排队去。
站在瑞丰粮行门前,萝涩抬头看了看西沉的日头,心弦拧得紧紧的——
还有一日,叔夜,你能赶得及回来么?
*
翌日,码头大雾。
灰蒙蒙的河面上难以视物,眺目远看,大约只能瞧清个十来丈远,不知道晌午间这雾可否退去。
萝涩一身杏色对襟袄裙,缎色芙蓉鞋面儿,她将粥棚的事全权托付给牛长庚,徒步从南头大街走到码头来。
她打眼看去,码头上已挤满了饥民,熙熙攘攘,人头攒动,大伙儿一窝蜂围堵在码头仓库的门口,等着瑞丰粮行出来兑粮。
晌午辰时三刻,瑞丰的莫三总算来了,他迟登着打开了仓库的铜锁,由伙计搬出一张长条案,摆开了记账算粮的架势——
人群不由自主往前涌去,大伙儿探头探脑,万万不肯叫自己落后一步,生怕排得晚了吃亏去。
没一会儿,知府衙门的差役到了,他们领了余有龙的令箭,来码头护瑞丰兑粮安全——衙差纷纷抽出寒刀,大声勒令饥民排好队,严防宵小匪类、闹事地痞,趁乱恣意诛求,肆行攘夺。
这时候,余有龙和莫三同时登上了码头高台,他对着下面众人拔声道:
“这段时间,不知道哪里起的谣言!
满口胡沁的鬼话儿,愣是把湖广漕船咒了个底掉儿,叫这粮市这价儿见天涨着!
你们亲眼见着了?还是瞅见朝廷的邸报了?听风就是雨,现在这行情,就是你们自己作出来的!
炒,炒你姥姥的粮票,把自个儿炒成糊家雀儿,活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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