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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厨头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,指甲缝里沾了黑灰:“这石板原是镇封印,现在被凿了窟窿。”
他抬起头时,眼眶里像烧着两把小火,“窟窿里填的是火油,连地脉都被引去当燃料了。”
苏小棠的后颈突然发烫。
金纹在皮肤下窜动,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那日在侯府后巷,沈婉柔放火烧她柴房时,她也是这样,能闻到木梁断裂前的焦糊味,能看见火星子在眼前炸成金斑。
“她要烧的不是山,是灶神的残魂。”
她按住银匙,匙柄上的金纹正随着地脉震动发烫,“用封印之地当炉,用活人的怨气当柴。”
老厨头突然扯了扯她衣袖。
他举着灯笼绕到一块岩石后,光斑扫过岩壁上的凹痕:“二十年前我来寻火脉,这里有三道石棱。”
他用枯指敲了敲现在平滑的岩壁,“被人磨了,为的是引雾遮路。”
光斑又移向左侧山涧,“但山雀不会说谎——看那株野杜鹃,根须往哪个方向扎?”
苏小棠顺着看过去。
野杜鹃的枝桠被雾水浸得发亮,根系却执着地往西北方钻。
她突然笑了,露出当年在御膳房偷学雕花时的虎牙:“您是说,山雀飞不进的地方,野杜鹃的根能知道?”
老厨头没说话,只把灯笼往西北方向晃了晃。
“我去西边火脉。”
陈阿四突然插进来。
他拍了拍腰间的刀,刀鞘上还沾着晨露,“破坏节点这种粗活,我熟。”
苏小棠盯着他染血的外袍——那是昨夜在祭坛替她挡的暗箭。
“半柱香后,听三声鸟哨。”
她解下自己的帕子,塞给他,“捂口鼻,地脉里的火气熏人。”
陈阿四接过帕子时,指腹擦过她手背。
他突然咧嘴笑了,露出颗缺了角的虎牙:“当年在御膳房,我摔你糖蒸酥酪,你捡碎碗时指甲都破了。
现在倒好,你让我去拆人家炉子。”
他提刀转身,脚步声在雾里渐远,像颗石子沉进深潭。
苏小棠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雾中,转身对老厨头说:“走。”
山风突然卷着枯叶扑来,她鼻尖猛地窜进一股甜腻的香——不是艾草,不是味隐粉,像是煮过头的桂花蜜,甜得发苦。
她立即闭气,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银匙。
老厨头的灯笼“啪”
地被风吹得摇晃,暖黄光晕里,她看见他鬓角的白发根根竖起,像被什么东西惊着了。
山风卷起的枯叶擦过苏小棠耳际时,那股甜腻到发苦的香气已经漫到了喉间。
她咬着后槽牙闭紧呼吸,指尖在腰间摸索的动作快得几乎带起残影——清息丸的瓷瓶在掌心硌出红印,倒出两颗时甚至撞碎了一颗,药粉混着冷汗粘在指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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