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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日,正午。
炽烈的阳光如同熔化的黄金,毫无保留地泼洒在玉城之外那片被诅咒的土地上。
光线是如此的炽热、纯粹,带着盛夏独有的生命力,慷慨地温暖着每一寸它能触及的土壤。
然而,这份来自天穹的慷慨,却无法穿透那片盘踞在腐烂丛林深处的绝对阴霾。
丛林深处,腐烂的淤泥在烈日下蒸腾起带着腥甜与恶臭的灰绿色瘴气。
扭曲的枯枝如同垂死伸向天空的鬼爪,叶片上布满霉斑。
而在这片病态丛林的中心,那座由搏动的血肉、蠕动的肉膜和断裂的砖石强行糅合而成的恐怖造物——血肉城堡——依旧如同扎根大地的癌瘤,狰狞地矗立着。
它扭曲的墙壁上,那些模糊不清的浮雕痛苦地扭曲着,无声地嘶吼着被囚禁的不甘与永世的折磨。
死寂,是这里的主旋律。
但今日,这份死寂之下,却蛰伏着惊雷!
密林深处,腐烂的枝叶与浑浊的阴影之间,一道道迥异于常的身影如同磐石般静默蛰伏。
他们的存在本身,便是对这片腐朽之地的无声抗争。
一袭白衣胜雪,纤尘不染,在污浊瘴气中如同遗世独立的孤鹤。
他静立于一株枯死的巨木之巅,手中一杆长须墨笔的毫尖,流淌着若有实质的淡金色光晕。
山风拂过,白衣与长须随风轻扬,眼神却沉静如万古寒潭,深邃的目光穿透空间,紧紧锁死那血肉城堡的核心,笔尖在虚空中划下玄奥难明的轨迹,推演着生灭的棋局。
撼岳铁塔:如一座黝黑的金属山峦,矗立在腐叶淤泥之中。
一身银光流转的厚重锁子甲覆盖全身,甲叶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。
裸露在外的皮肤是久经锤炼的古铜色,肌肉虬结如盘龙,蕴含着足以撼动山岳的恐怖力量。
左手倒提一柄门板大小的玄黑巨斧,刃口隐有暗红血槽;右手紧握一柄布满尖刺的狰狞巨锤,锤头深深陷入泥地。
他如同一尊沉默的战争机器,气息雄浑、炽热、带着碾碎一切的压迫感,目光如熔岩般灼烧着城堡的轮廓。
红妆惊鸿:一身烈焰般刺眼的大红戏服,在灰绿的瘴气与腐败的丛林背景中,如同滴落的鲜血般醒目。
手中一杆红缨如血、枪尖寒芒吞吐的镔铁长枪。
头顶的七彩花冠在风中摇曳生姿,与他灵动如鬼魅的步伐相映成趣。
他并非静止,而是在方寸之地轻盈游走,足尖点过腐叶却不留痕迹,长枪或如毒蛇吐信,或如凤凰点头,枪尖划破空气的嘶嘶声细密而致命,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。
癫狂画师华美繁复的锦袍披挂在身,却敞着襟怀,露出内里沾染着各色诡异颜料的衬衣。
一头长发披散如狂草,遮不住那双燃烧着近乎病态狂热的眼眸。
他手中并非刀剑,而是一支饱蘸浓墨、笔锋如刀的巨椽画笔。
画笔在他手中仿佛活物,时而疯狂地在随身携带的巨大皮卷上涂抹着扭曲的、仿佛能吸人魂魄的图案,时而对着空气比划,眼中闪烁着对“终极毁灭艺术”
的疯狂渴望。
林间各处,人影绰绰。
有身披兽皮、背负图腾骨矛的蛮巫;有道袍染尘、符箓环绕的老道;有机关齿轮外露、手持奇异火铳的偃师;有面覆轻纱、指尖缠绕无形丝线的傀儡师…形形色色,不一而足。
他们或藏于树冠,或隐于石后,或融于阴影,皆屏息凝神,奇装异服下是蓄势待发的凌厉杀机,与这片腐烂之地形成诡异而肃杀的对峙。
无人着常服,此地皆为“异类”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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