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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顶礼膜拜,有感激涕零,有焦虑惶恐,有怒声疾呼,种种声响,最后竟汇聚成了一段歌谣。
“鹊飞翩翩,归我屋舍;鹊鸣喈喈,报我佳音……”
歌声宏大,响彻天际,随着那“得得”
蹄响,一路相伴。
头顶巨盖遮住了烈日,但是身处这让人窒息的狂浪中,楚子苓仍觉得双目刺痛,浑身震颤,似乎要被灼伤双目,冲垮神志。
牙关咬的死紧,她坐的更端正了些,目视前方,让自己不至于在激流中迷失方向。
被这汹涌人潮裹挟,不知过了多久,驷马终于缓缓驶入了宫墙。
国人因高墙止步,那歌声却犹自响亮,萦绕耳畔。
宋公这次见她,并非选在寝宫,而是改作朝堂。
在满朝卿士的注视下,楚子苓趋步入内,跪在阶下。
那些打量她的目光,早已今非昔比。
不再疑惑,亦无轻视,只有赞叹和敬畏。
宋人崇巫,一个能驱瘟鬼的大巫,便是诸侯卿士都要礼敬退让。
果真,还未等楚子苓叩拜,座上宋公便身形前倾,急急拦道:“大巫何必多礼,快快情起!”
这一声呼唤,让楚子苓身形微顿,最终只行了半礼。
宋公却毫不在意,只兴奋道:“吾听闻,城中已无痄腮,大巫竟然只花半月,就驱走了瘟鬼,如此神术,世间难见!”
何止宋公,朝中哪个卿士,如今不知大巫能耐?也亏的宫中巫者同样知晓治疗痄腮之法,否则他们都要自降身份,跑去跟国人一起求那祭灰了!
楚子苓神色却无太多改变:“若无君上祭祀,巫祝施法,瘟鬼焉能退的如此之快?”
这次防疫,是一场大战,但是她不能独揽功劳。
君权和神权是这个时代至高无上的存在,绝非她可以觊觎的东西。
宋公那张俊美的脸上,显出了些许得色。
这半个月,他也常在宫中祭祀,想来如此快克制瘟鬼,也有他一心侍鬼神的虔诚。
心头大悦,宋公不由道:“也是大巫指点,方才见效。
只是不知遇到旁的瘟病,还能否用此法驱瘟鬼?”
楚子苓心中一凛,立刻摇头:“戾气四时而生,强弱不等,引来的瘟鬼也不尽相同。
故而此法只能克痄腮,不能治旁的疫病。”
祭祀怎么可能有用?她可不想治好了痄腮,反倒让人对疫病掉以轻心。
毕竟痄腮是可以自愈,而且传染烈度有限的,但是其他很多病症却不然。
宋公未曾想会听到否认的答案,微微一怔:“那旁的瘟鬼,可有驱除之法?”
“需遇到方知。”
楚子苓答的干脆,疫病的来源太宽泛了,又岂是一种偏方能治的?然而顿了一顿,她又道,“只是瘟鬼横行,必然游走四方。
患病者需少于外人接触,待在家中,免使瘟鬼肆虐。”
《汉书》有言“民疾疫者,舍空邸第,为置医药”
,可见“隔离”
这种手段,早在两汉便有。
而细究起来,恐怕正是战国医家出现后,才诞生的意识。
只有让隔离的思想深入人心,防疫才能走出第一步。
宋公闻言连连颔首:“大巫言之有理!
有大巫在,何方鬼神敢扰?也亏得右师引荐,才让寡人认得神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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