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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文是他的字。
除了廖秋离,还没人这么叫过他。
二十来年中间,没有人用这个字叫过他,他自己都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字,叫“尚文”
。
孩子的命名权理所当然的属于爹亲,他爹给他取字的时候费过多少心思他无从知晓,但这个“字”
的含义真的再简白不过了——他娘闺名叫绣文,这份牵念延续到下一代身上,如此直接而又露骨的单相思,等到他自己也陷入了同样的境地,才终于明白几分这种非同一般的苦楚。
“尚文……我们在帝京多留些时日可好?我想等三哥大婚后再去江南……”
廖秋离等于是廖允公一手带大的,比爹娘还要亲厚,想要亲眼见他成家圆满也是情理当中的事。
“好。”
“……我想在江南的家辟一小块地,种一点芝麻,再种一点花生,嗯,还有一点小米辣椒……”
“这些市集上都能卖得到啊,不用特意种。”
“你不记得了。
当年你说过想吃我做的花生芝麻糖,我说晋阳楼有卖的,做的比我好多了,你耍赖说不只是要我做的,还得是我种出来的芝麻和花生,拿不出来你就假哭,我只好答应下来。
答应倒是答应了,可后来你进了萧王府,又入了军伍,一直没时机兑现,一转眼过了十多年,如今有了地方也有了闲暇,可以种了,就算是种来玩玩也好。
当真种得了,就给你做花生芝麻糖。”
“我不吃甜的,花生芝麻糖就不用了,真收获了,咱们做成咸的?”
“也好。”
十多年前的一桩小事,难为他还记得,难为他在吃尽了一辈子的糖的分量之后,还惦记着为他做一块花生芝麻糖。
他那颗四处透风的心,忽然之间被这块还不见影踪的糖黏上了一小点。
甜的。
酸的。
忽然就不那么苦了。
新人婚后第三天,照例回门。
廖家难得抛掉了“礼数”
,用对门户相当的平常心来迎这位“新姑爷”
。
当然,萧煜回了朝堂,皇帝不可能不封赏,将军王之外又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职衔,比如太子太傅——皇帝刚立了太子不多久,十一不到的屁孩儿,老成持重的一张脸,整天正经八百的端着架子充大人,一个半老大人一个半小大人,幸好只是挂个名,不用在书房里对着,不然这课不用上了,大眼瞪小眼,或者干脆不用瞪,一大一小都老僧入定一般坐着,要死!
而且这屁孩儿太子就是个熊孩子的样本,明着老成,暗里使坏,见天到晚的想着怎么整治师父们,书能背熟,书上的道理永远不愿照着走,说白了就是偏好旁门左道,为人有点儿小聪明。
皇子们都是烫手的山芋,这位估计是烫手之最,而且还甩不脱,皇帝金口玉言亲封的,岂是玩笑?
就这样,萧将军金碧辉煌的“将军王”
后边锦上添花的多了个太子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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