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韩嫣知道自己的弱点,也不跟他们在论经上头多纠缠,仍然是自己的老一套:朝堂,不是学堂。
儒家好,可《六经》,没一本是儒家写的,顶多是孔子修订的,版权不归你们,不要剽窃。
这就是说王臧、赵绾这些学《诗》的,不算正经儒家子弟了。
再就是,关于孔孟两人行为的问题,哪怕是这两个再活过来,满身是嘴,都未必解释得清楚。
《论语》明载,当孔子的学生问孔子为什么要接受叛军的邀请去做官的时候,孔子自己都是“王顾左右而言他”
,没有给出正面回答的。
当被王臧质问:“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,你到现在居然还要质疑圣贤?这怎么多年的书你是白读了么?”
就差没说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。
韩嫣引用了一句让王臧吐血的圣贤语录:“尽信书,则不如无书。”
孟子读《尚书》时说的原话,没有任何改编,王臧哑然。
辩到最后,竟是没有人能辩得了他。
大家都被韩嫣给坑了——他光挑别人的错,就是自己不发表意见。
好比是两个人,一个人把自己的商品拿出来,另一个人盯着商品挑毛病。
被挑毛病的火了,想反挑,却发现,挑毛病的人他根本就不是卖东西的,别人想挑他的错都无处下手。
他们一开始就跳坑里了——韩嫣虽然开头说了一句自己的观点“学说只是治国的手段,而不是国策本身。
这两者是不同的东西,不要把某一比较适合的,当前适合的学说就当成国策本身了。”
来引出与儒生的论战之外,再也没有明确地说自己的观点。
就是这句话,大家觉得也是针对儒学比较多,没有想得更深。
这个时候,刘彻的意见就很重要了,偏他待韩嫣一如既往,反而有越来越好的倾向。
没几天,他又任命灌夫做了太仆,把内史也给换了,竟像是一门心思要重新进行人事安排了。
然而,这被罢免的御史大夫直不疑,最后却得了刘彻的允许,招了韩则作女婿,汉宫的几位主人还送了很厚的新婚贺礼,大家又看不透了。
“话赶话,赶上了。
不然,我也不想说得这么狠,毕竟,如今儒家更有用一些。
不过,如今看来竟是儒家能压得过黄老,多敲打一下儒家,也是好的。
省得一旦采用了,让儒家变得太过张扬,”
韩嫣对刘彻解释道,“这与高祖时不一样,高祖时只是从诸多学说里选一家合适的采用,并没有明说黄老比别的学说更高明。
而如今,儒家一旦取代了黄老,很容易让大家以为是儒家比其他的学说高明,是儒家打败了其他的学说,然后人为地把儒家抬得太高,以为与儒家不同的便是错误,这种想法儿一旦扎了根,谁都拧不过来,真成了无冕之王了。”
刘彻沉思,点头。
韩嫣一点也不着急,照旧练他的兵、呆他的建章。
儒生却急了,开始议立明堂,议了半了,却也议不出个定案来,最后,终于下定决心,上报刘彻“遣使者安车蒲轮,束帛加璧,征鲁申公。”
申公,师祖一级的人物。
儒生有些兴灾乐祸,不管怎么说,韩嫣见了申公,日子怕是不好过了,辈份摆在那里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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