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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有村民的动作都肉眼可见地停滞了一瞬,显然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。
但鬼怪到底没太多细心思考的兴致,两秒过后,村民们再次动作起来。
倒地的两个村民也歪歪扭扭地爬起,和其他村民一同分成两簇,各自向朱玲和齐斯围去。
齐斯维持着冷静,一字一顿念道:“不能亲手杀人取肉,这条规则之下,你们又能拿我怎么办呢?”
村民们闻言,动作迟缓下来,在犹豫,在纠结。
齐斯看在眼中,抬手遥遥一指瘫倒在地的朱玲,笑着说:“你们应该知道,伱们短时间内拿我没办法。
有这闲工夫不如做做那位美女的工作,毕竟知道那条规则的只有我一个活人……”
也不知听明白了多少,围在他周围的村民迟缓地掉头转向,向朱玲走去,缓慢的步伐和身上的黑袍使他们像极了一群多疑的鬣狗。
齐斯对自己的祸水东引毫无愧疚之心。
已知村民们“不能亲自动手杀人取肉”
,而昏迷着的朱玲显然不能许诺给他们什么,导致的结果自然是无限期的僵持,可以争取很多时间。
至于朱玲中途醒来怎么办……齐斯相信,以她驱鬼师的出身,应该不会被吓得涕泗横流,怎么也能冷静地多拖一会儿时间吧?
不过一分钟,村民们便尽数去了朱玲那边,齐斯身遭空无一人。
他满意地掸了掸先前挟了朱玲一路、被压皱的襟口,径直向村西地界的深处走去。
那个传说中的邪神的尸体大概率就在村西放着。
一切诡异的根源,梦魇深处的猩红眼眸,冥冥之中的牵引……无数因素糅合在一起,勾勒出神秘奇谲的一隅。
齐斯对此兴趣盎然,他很好奇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。
村民们达达的脚步声越来越远,耳边只剩下似有似无的风的呼啸。
渐渐的,连风声都没有了,周遭只剩下一团凝滞般的死寂,好像此时此刻被硬生生从时间长流中抠出,不再随斗转星移而流动。
越往前走,光线越暗,几乎伸手不见五指,很快便难以判断脚下的路的方向。
齐斯有些后悔没有尝试从村民那儿骗个灯笼过来。
当然,那些绿色的灯笼太丑了,他一点也不想进行接触。
青年兀自摇了摇头,收敛杂七杂八的思绪,沿着之前的方向继续往前。
一步,一步,数了百步有余。
毫无预兆地,原本不见五指的黑暗中,光芒乍现。
那光并不炽烈,仅仅是点滴的金色在空中浮动飘摇,摇摇曳曳地延伸开一条光路,似指引,似引诱。
齐斯没有片刻的迟疑,抬脚沿着光向前。
悬浮着的光点没入他的身体又游离开去,无知无觉,恰似处于两个维度,骤然一瞥又擦肩而过。
意识在思维海洋间浮沉,恍然与更深更高远的存在神交,飘飘然欲飞往高天,转而又被滞重的肉体拖拽而落,激起一声沉闷的大地的回声。
眼前骤然被刺目的光线填满,空中悬浮着金色的光斑、碎片、绸帛,缓慢而恣意地游荡漂游,如同浸沉于海水的涡流。
齐斯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在一棵金色的巨树下,同样鎏金的藤蔓从枝头垂下,无风自飘荡。
树下是一条金色的河流,他的目光溯流而上,入目是一道刺目的血红。
那是一个穿红色长袍的人影,斜倚在河的中流,半阖着的眼中透出猩红的色泽,曾在梦魇之中向他遥遥投来目光,并在他回望之际化作漫天血雨散落。
祂已然死去,伤痕累累,胸腹只剩下白森森的骨骼,使祂像极了一条搁浅在岸边等待腐烂的鱼。
却偏偏那样神圣庄严,不容戏谑,不容置喙,不容亵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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