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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现在天还没亮吧,我虽然看不见,可也吃不了大亏。
不过你也要跟我说实话,你怕不怕让盲人带着你走路?”
那时候,说真的,我是有点怕。
既怕真的按照她的话,万一出了岔子该如何是好,可另一边,也怕若是不答应,伊莎白从此会怀疑我的勇气。
两害相争取其轻,或取其远。
答应了,出岔子毕竟不在眼前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,郑重地答道:“我不怕。”
“那好,咱们换一换,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轻巧地从我身前转过,站到了我的右边。
“好了,现在你用手握住我的胳臂,然后咱们就出发吧。”
伊莎白平静地带着路,虽然看不见她,却能感觉出她自信的脚步。
而我,走出了最初的焦虑,却也觉着人的眼睛一旦闭上,就好似进入另一个世界,既不能说是梦境,但也不全像是平日醒着的时候。
“你感觉怎么样?”
伊莎白拍了拍我的手腕,柔声问道。
“眼前一片黑,不过有时候会冒出些亮点,像是打闪似的。”
“大家都说盲人生活在黑暗中,其实,我眼前也不是一片黑。”
“那是什么?”
我好奇地问道。
“没法形容,真的没法用语言讲出来。
不过,我听人这么形容过。
你想想自己脑袋后面是什么样。”
“脑袋后面?”
我边说着,边想着,“脑袋后面什么也看不见啊。”
一阵笑声传来:“这不就对了,什么也没有,什么也看不见。
这就是我眼前的:不是一片黑暗而是一片空。”
我心里暗自沉吟,一片空,这确实是说不出的感觉。
无论我怎么去试,也总是不可能明白她的感受。
“周围呢?给我讲讲你周围的感觉,好吗?”
经她这么一问,我屏住呼吸,仔细地留意着周围。
此时太阳尚未升起,脸上觉出的是清凉和湿润。
地上绒绒细草,被我们踩下去的时候,松软的质感和轻如柔风的声音一起传来。
空气中泥土混着草木的气息沁人心脾。
常春藤的枝条不经意地从脸上款款划过,留下丝丝悦人的温馨。
我把自己的感受讲给伊莎白。
想不起恰当的词句之时,我只需沉默上片刻,她便能帮我补上。
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,可从我指尖却能不时传来会意的暖流。
我们脚下的路虽说不上坎坷,但也不平坦,坑洼起伏、断枝碎石。
即便是如伊莎白所说,这路是她常走的,她也不免偶尔把握不好平衡。
“前面的路可得小心了。”
她提醒着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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